【黄黑】同一世界 第二十三章
第二十三章 更大的世界
国二，帝光——
全国大赛预赛刚结束，一路轻松夺得决赛门票的帝光中学篮球部并没有因此放松练习，仅仅休息了两天便重新开始了训练。
黄濑一大早被捣腾什么东西的姐姐吵醒，干脆早点到学校练球。更衣室的灯已经亮了起来，他悄悄推门，看到黑子正坐在长凳上全神贯注地摆弄着战术板。
黄濑恶作剧地偷偷接近，把认真地在小本子上写着什么的黑子吓得笔都掉到了地上。
“……黄濑君！！！”
“耶！把小黑子吓到了！”
黑子抚了抚心口，长吁一口气，捡起地上的笔才道：“黄濑君，拜托你少玩这些对心脏不好的事。”
“嘿嘿……小黑子，你在干什么？”
“昨晚我翻看了预赛的录像，一时兴起做了一下战术分析……”
“战术啊……这玩意儿有意思吗？让教练和小赤司去想就好啦！我们去打球吧！”
说着他伸手就去拉黑子，黑子没有动，定定地看着他，似乎想说点什么，黄濑等了一会儿，不由得疑惑地道：“小黑子？”
黑子犹豫了一下，才像是下了决心一般开口道：“我呢，不像黄濑君青峰君你们，我不能突破也无法得分，所以我时常都在想，除了传球以外，我还能做到些什么。”
黑子低头看向手上的战术板。
“思考的答案就是这个。”
冬季杯半决赛赛场——
洛山高中打败秀德高中率先进入决赛，半决赛第二场，神奈川代表海常高中跟东京代表诚凛高中的比赛马上要开始了，两队球员进行了短暂的交谈。
“小黑子你也和他意见一致吗？”
跟火神讲过话的黄濑转身看向一旁的黑子，黑子迎上他的目光，静静地看了几秒，并没有马上应答。
眼前的黄濑面带微笑地看着他，那双等待的金色眸子中，正清晰地映着他的身影。
“没错。此外我所想的是……我曾经非常讨厌黄濑君。”
“……诶！？被这么直截了当的说讨厌还真是……”
“但那是，好的方面的意思。”
那并不是可以简单概括的心情。
就在刚才，他看着黄濑从罚球线上起跳，右手高举篮球飞向篮框，一时间竟分不清今昔。
无边蓝天下那个仿佛背上长着看不见的巨大羽翼的背影，露天球场明亮的灯光下那个肌肉紧绷的倔强背影，跟眼前这个穿着蓝白队服的背影重叠到一起，都那样义无反顾地飞向篮框，那样闪耀得刺痛了他的眼睛。
他从来都理不清，那从心底汹涌而至的到底是怎样的感情。
只是这些日子以来，历经一场又一场苦战，感觉到自己手中的力量渐渐变得坚强有力，那从很久以前就埋在了心里的心情也愈发地强烈了起来。
他不能不向他诉说。
“黄濑君你加入篮球部后便是我当你的指导员，因此关于黄濑君我也有些特别的感触。但你在转眼之间就超越了我，我明白我们之间才能的差别……但即便如此……”
如果说，火神大我和青峰大辉是黑子哲也心甘情愿成为影子依附于他们的强大的光，那么黄濑涼太一直都是让黑子哲也不甘心于只能成为影子的那个人。
两年半前，那个动作并不熟练却凭着气势把篮球灌进了篮筐的家伙攀在篮筐上，低头看向他，逆光的笑脸那样张扬鲜明。
他说，小黑子，这是我第一次成功灌篮。
而今这个人能从罚球线轻而易举地把球灌进篮筐，黑子哲也也终于有了把当初未能说出口的话传达的勇气。
“我依然觉得很不甘，仍然不想输给你。虽然这是我单方面的想法……”
不是作为谁的影子，不是作为幻之第六人，而是作为黑子哲也自己。
掌握了消失的运球和幻影投篮的现在，终于可以靠自己的力量和你正面对抗，终于可以堂堂正正站在你面前，大声地告诉你——
“但从那时开始，我就一直……把黄濑君当成我的对手。”
比赛刚开始黄濑就使出完美无缺的模仿，在3分钟里不断得分为海常抢下主导权，诚凛的节奏一度被打乱，把降旗换上场了才得以缓过来。
然而被期待的王牌对决还未来得及展开，第二节还剩下7分03秒的时候海常就把王牌黄濑换了下去。
黄濑不在场上，火神高速成长，谁强谁弱已经要倒着写的此时，面对着这样一支海常，黑子才真正体会到黄濑在高中得以改变的理由。
海常队员动作间少了往日的从容，却多了十分狠劲。
队长笠松屡屡带球突破，如锋利的刀子一般直入诚凛禁区，身先士卒地带起海常的攻势；
得分后卫森山在三分线外手起刀落，毫无迷惘的特殊投球动作里透着坚定不移的意志；
中锋小堀在篮下使出浑身解数，只有无数次重复练习才能练得扎实灵活的内线脚步让他跟“铁心”木吉在篮下平分秋色；
大前锋早川的大吼响彻球场，他不顾一切的拼抢守住了海常一个又一个的篮板；
代替黄濑上场的中村在火神面前丝毫不退却，全神贯注的防守散发出强烈的压迫力……
海常全队仿佛拥有着共同的意志，在这个球场上紧紧凝聚屹立不倒。
这是名门海常的坚强意志，是海常篮球队绝不屈折的脊梁骨，同时也传达着一个强烈的信念——
他们相信着黄濑会回到场上。
正因为知晓这一点，黑子看到黄濑从板凳上站起来的时候便明白自己不得不上场了。
即便早已有所预料，接下来的发展依然让黑子和诚凛队员打心底感到震惊。
黄濑闪电般晃倒了火神，冲进油漆区迎着木吉腾空而起，大吼着单手隔扣，落地后以极快的反应迅速回防一手扇飞了火神的罚球线起跳灌篮，不让比赛有一秒的暂停，他旋转身体把球直击向对面半场。
比黑子的加速传球迴更强烈的一道气旋擦过诚凛队员身边，带着要撕裂球场般的强烈气势直冲向诚凛篮下。
“要赢……！从现在开始，我要赌上我的全部！”
如此怒吼的黄濑把奇迹世代的球技用得出神入化，毫不遮掩地散发着全部情绪，可怕的执念全都化作了狂风暴雨般的攻势。
在黄濑强大的压迫力下，诚凛队员就像暴风雨中摇晃不定的船上东歪西倒的船员一般，却有一个人，始终冷静如初。
黑子依旧面无表情，他冷静地判断着球场形势，在黄濑用天帝之眼把火神手中的球打出去的时刻及时把球救回，在暂停时间提出三人夹击黄濑的战术并在场上选了最合适的时机拦在黄濑面前，在日向投篮失手时准确跑位抢下了前场球。
看似受影响最小的黑子，却在看到黄濑摆出幻影投篮的姿势那一瞬完全停下了动作。
一模一样的动作，完美再现的投篮效果，消失又再现、漂亮落入篮筐的篮球。
横在黑子哲也和黄濑涼太之间的那道边界，那样清晰而深刻。
黑子已经记不清自己到底砸了多少球在篮筐上才练出了幻影投篮，也想不起这一路跌跌撞撞的摸索里有多少个独自一人在球场练球的夜晚。
结果这一切，不过是你一瞬就能到手的东西，我倾尽力气才得到的力量，在你面前也只是不堪一击的弱小——
可正是这样才好。
最后的26.7秒，1分差。
黑子往前跨出一步拦在黄濑身前，气势汹汹毫无惧色。
黄濑君，等在你前方的那个未来，那样耀眼而开阔得没有边际。而我能做的，只有在今天，在个球场上，把我的全部展现给你看。
把黑子哲也的意志，黑子哲也的篮球，全部展现给你看。
“已经到最后了，黄濑君……来吧！”
这一战，很漫长，也很短暂。
在板凳上如坐针毡的每一秒都那么漫长，决定胜负的最终时刻又是那么的短暂。
计时板上的时间在快速跳动，距离比赛结束还剩下3.9秒，海常领先1分，诚凛长传快攻。
黄濑看了一眼前方还有几步之遥的火神，低头再加了把劲冲刺，思绪飞快地自脑海中掠过。
利用RUN&GUN在最短时间内得分，防守时一步步诱敌深入，把一切赌在最后的一传快速反击中，充分考虑了剩余时间，大胆又严密的战术……小黑子，果然又是你吧，除了你，诚凛里不会再有人这么了解奇迹世代的技能，这么了解我。
“思考的答案就是这个。”
“战术板？”
“是的。战术里每个人都有各自的任务对吧？我可以靠执行球队战术来实现我的作用，另外一方面……我平时在场上做得最多的就是观察，所以我想，也许我也能想出不错的战术。”
“听起来好费脑，我果然还是比较喜欢凭本能打球。”
“黄濑君。”那时的小黑子对着他笑得无奈，“你总有一天会明白的，战术和战略对团队运动的价值。”
小黑子，这就是你想告诉我的事情吗？
你的篮球，果然不仅仅只有那样。可即便如此……
黄濑一步越过火神，前跨转身急停拦在火神前方。
“小火神！”我仍然不会输给你们！
“黄濑！！！”火神大吼着抓起篮球从罚球线上蹬地起跳，高大的身躯直飞篮框，黄濑毫不退让地高高跳起伸手阻拦。
最后的短暂瞬间，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像电影里的慢镜头，在黄濑眼前一幕幕播放。
被火神砸向篮板的篮球反弹了出来，在空中一点点地飞向已经跑进了油漆区的黑子。
——“小黑子……像是从别的次元来的，每次跟他比赛，被冲击的就不只是球技那一类东西了，总感觉，我对篮球的认识，甚至是对很多事物的认知，都会因此改变。”
向来存在感薄弱的蓝发少年接到球，用独特的投篮姿势把球往上推出，球离手的一瞬，后方座无虚席的观众席，往这边赶来的队友，甚至是不久前还吸引着全部注意力的火神，都彻底成为了背景。
视野的中心，执着看向篮筐的蓝发少年身上，正散发着微弱，却让人移不开目光的光芒。
强大和弱小，个人和团队，天赋和战术，脑海中众多的概念在这个时刻都被颠覆得彻底，认知的墙壁被狠狠敲碎，世界在眼前无尽延伸开去，而他分明看到了，那淡淡的光芒之中，有着他渴求的未知。
——“黄濑，世界可是很大的哦。”“总觉得，只要再跟小黑子打一场比赛，我眼前的世界又会变得更大——”
投进绝杀赢得比赛，这是黑子哲也人生的一大壮举，黑子觉得他本该欣喜若狂。可当他看到笑着朝火神伸出手的黄濑时，心底那种理不清的复杂感情又涌了上来。
“黄濑君。”他开口喊他，忽然想起以前他总是得意洋洋地问他，小黑子，我厉害吧？
“你真的很强……虽然我们打赢了比赛，但结果最后我们也没能挡下黄濑君。”
“啊……该怎么说呢，果然就算只有我一个人赢了也没意义吧。” 黄濑嘟起嘴用耍宝的表情掩盖了一瞬的难过，“如果是以前的话，光是这句话就足够让我得意上天了……但是现在怎么听都只能觉得是讽刺呢。”
黑子细细地看着眼前的人。球场明亮的灯光下，黄濑被汗水浸湿的金发依然闪耀，脊背挺得笔直，笑容爽朗得刻意。
自尊心高，不服输，爱逞强，总是闪闪发亮得让人讨厌。
可就是这样的你。我曾经拜托你希望你能成为一个为球队而战的选手，却从未想到你会成长到今天这样让人束手无策的选手。
我怎么能忘了呢，你不会停下脚步，安慰对你来说只是无用的东西罢了。
“……非常抱歉。”
“下一次，海常一定会赢。我们明年再决胜负。”
“……好！”
黄濑转身离开，黑子静静地看着他走向海常的队友们，白色7号在那一群蓝白球衣之间如此鲜明地占据着他的视线。
那样愈发宽厚的肩膀，那样愈发坚强的背影。下一次再见，你又会更加强大了吧？
我期待着，与那样的你，再次相遇——
“海常的黄濑君，是最出色的球员。”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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